第227章 血玉裂时山低头(1 / 2)
林英在院门口站了片刻,东边鱼肚白的天光里浮着细碎雪粒,打在她睫毛上化成水,顺着颊骨滑落,留下一道微凉的湿痕。
风从耳后掠过,带着初冬清晨特有的铁锈味,像是大地尚未苏醒前的呼吸。
她伸手摸了摸颈间玉坠,那凉意透过粗布衣领渗进皮肤,和昨夜空间里地心炉裂开时喷涌而出的热流,竟生出奇异的平衡感:
一边是灼烧骨髓的滚烫,一边是刺入血脉的寒,像两股命运之绳在她体内拧紧。
她忽然记起梦中那个穿青布衫的老妪低语:“你是钥匙,不是主人。”
那时潭水倒映月影,玉坠的轮廓竟与九井连线重合如契。
村后九井的方向突然掠过一阵风,松脂的苦香扑面而来,混着岩石深处渗出的腥气,像是山肺张开的第一口气。
她的鞋跟在雪地上压出深痕,每一步都听见脚下冻土细微的呻吟。
九井藏在两棵合抱粗的老松之间,枝干交错如龙脊拱起。
井沿结着半指厚的冰壳,刻满歪歪扭扭的禁入符咒,墨迹早已被岁月啃噬得模糊,却仍透出一股沉沉的警告意味。
林英蹲下身,指尖刚触到井壁的冰壳,寒气便顺着骨缝往心口钻,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,牙关轻颤,仿佛有根冰针直刺脑仁。
可就在要缩回手时,井壁深处传来极轻的搏动,咚,咚,咚,像婴儿的心跳,又似远古钟磬余音,在颅腔内震荡回响。
那声音不靠耳朵听见,而是从脊椎一路爬升至后颈,激起一层细密战栗。
“是地脉。“她低喃,声音被风卷走半截,唇边呵出的白雾瞬间凝成霜粒。
玉坠在颈间猛震,空间里的地心炉“咔”地裂开道新缝,原本细弱的金丝突然暴长,穿过寒潭、掠过百亩良田,直往井里钻。
那一瞬,她闭了眼,能清晰感觉到两股力量在交汇:
一股来自玉坠空间,带着她亲手种的药香,金银花晒干后的微甜、艾草搓揉时的辛辣,还有寒潭水清冽如刃的触感;
另一股来自井底,裹着松根腐烂的腥气、岩石深处铁锈般的金属味,还有一丝极淡的、近乎呜咽般的欢喜,像枯木逢春前最后一声叹息。
“不是我在用它......是它在等我。“她睁开眼时,睫毛上的雪粒已结成冰晶,在晨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,每一颗都在颤抖,仿佛也听懂了这句话。
林英在井边坐到雪漫过脚踝,才缓缓起身。
回程路上,她数着心跳,一下,两下,玉坠每一次震颤都像敲在耳膜上,连指尖都在微微共振。
天没到酉时便沉了下去,风贴着地皮跑,吹得枯草簌簌作响。
靠山屯的窗格陆续亮起昏黄灯火,却没人敢出门。
她知道,这不是寻常的夜。
是山在屏息,等人叩门。
夜来得格外早。
林英坐在灶房的矮凳上,陶碗里盛着半盏寒潭水,玉坠沉在碗底。
潭水本是清透的,此刻却泛着青灰,像要把玉坠的纹路都吸进去,水面微微起伏,如同有无形之物在下方呼吸。
她咬了咬舌尖,血腥味在嘴里炸开,铜腥混着温热的液体在舌根蔓延。
然后把指尖按进水里,血珠刚触到水面,就像被什么扯着似的,缠上玉坠的刻痕,缓缓渗了进去,仿佛那玉石本身在啜饮。
碗里的水突然翻涌,像是有鱼在游动,却又无声无息,只在表面荡开一圈圈幽蓝涟漪。
屋角堆着的稻种“簌簌“响起来,最上面的一粒蹦了两蹦,悬在半空中微微发颤,竟透出一点嫩绿芽尖,像是被唤醒的生命在挣扎破壳。
林英盯着玉坠上新裂开的细纹,那纹路从中心往四周爬,像棵倒置的树。
“它认主了……”她轻声说,声音哑得厉害,像是喉咙里塞了把碎冰,“可这一认,便是赴死之约。”
“英子!“
灶房的门被撞开,陈默裹着风雪冲进来,手里的煤油灯晃得墙上影子乱跳。
他刚从村口巡防回来,路过自家院子时,看见米缸泛出幽青光,像极了十年前林英失踪那晚。
心头一紧,拔腿就往这边跑。
他额角沾着雪,围巾歪在脖子上,看见陶碗里的玉坠和她指尖的血时,呼吸猛地一滞:“你怎么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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