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黎明(2 / 3)
撑三天。”账房先生低着头,小心翼翼地汇报。
“三天……”陆鸿声停下脚步,脸上肌肉抽搐。他走到窗边,看着自家工厂那几根冒着稀薄烟雾的烟囱,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力不从心的虚弱。
他一直相信机器和资本的力量,相信“人定胜天”,相信可以用金钱和钢铁撬动一切。他确实成功了,积累了惊人的财富,成为了煤铁镇说一不二的主宰。
可他忽略了,或者说不愿意去正视,那被他视为工具和燃料的“人”,并非真的没有意志的蝼蚁。他们也懂得痛苦,懂得愤怒,更懂得在绝境中,爆发出连钢铁和金钱都难以彻底碾碎的力量——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、对生存和尊严的渴望。
他也忽略了,过度索取之下,大地会用裂缝和塌陷来回应;污浊的空气和水源,会用疾病来报复。这些自然的规律,并不会因为他的财富和机器而网开一面。
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一个管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:“老爷!不好了!县衙来了公文,说……说要派员下来‘勘查’矿难和地陷之事,让咱们……配合!”
陆鸿声的身体晃了一下,扶住了窗框。他知道,“勘查”只是幌子,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。那本他从未放在眼里的、由泥腿子写成的“血账”,终于要摆到台面上了。
他望着窗外渐渐散去的晨雾,和远处堤坝上那两个隐约的人影,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:
他自以为征服了这片土地,榨取了它的“黑金”,驱策了它的子民。
但实际上,他从未真正理解过这片土地和其上的人。
他输给的,不是那些矿工的镐头,也不是那一纸控诉,而是他始终未能正视的——那些更为宏大、也更为无情的规律。
资本的规律,在更基本的人性规律和自然规律面前,并非无所不能。
一种巨大的、迟来的空虚和挫败感,淹没了他。
三、星火的笑声
当县衙“勘查”的官员真正入驻煤铁镇,开始走访矿工、查验账目(不仅是陆家的,也包括沈砚秋他们提供的部分证据)、勘察地陷现场时,局势的倾斜已经显而易见。
舆论的压力,加上确凿的证据(尤其是苏明远用科学道理注解的死因,更具说服力),使得陆鸿声以往那套金钱开道、上下打点的手段第一次失灵了。
最终,在强大的内外压力下,陆鸿声被迫接受了矿工们提出的大部分条件:大幅度提高工钱和抚恤标准,由矿方出资修缮或重建损毁的窝棚,改善矿下安全设施和井上伙食,并且承诺对因地陷受损的民房进行赔偿。
同时,官府也勒令富源矿暂停部分危险区域的开采,限期整改,并对陆鸿声课以重罚,以补偿enviroaldaage(环境破坏)。
陆鸿声虽然没有立刻倒台,但经此一役,财力大损,声誉扫地,对煤铁镇的掌控力也一落千丈。他的纺织厂也因为原料和声誉问题,难以为继,最终在不久后黯然关闭。那座曾象征着他权势和“文明”的宅院,渐渐变得门庭冷落。
他最终在破产和郁愤中离开了煤铁镇,不知所踪。他试图用机器和资本“胜天”,最终却输给了天地间更恒久的规律,和人心向背的道理。
罢工胜利的消息传来时,窝棚区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狂欢。人们更多的是沉默,是如释重负的疲惫,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。失去的亲人无法复生,毁坏的家园需要时间重建,身体的创伤和心灵的阴影,也不会立刻消失。
沈砚秋没有参与后续与陆家谈判的具体事宜,他将那些事情交给了石头、铁柱等更擅长交际的人。他带着母亲和星火(阿海),回到了那片已经清理出来的自家宅基地上。
星火在洒满阳光的空地上蹒跚学步,追逐着一只偶然飞过的蝴蝶,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。那笑声,纯净、充满生机,与这片曾经充满悲恸和绝望的土地,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
沈砚秋看着女儿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、发自内心的笑容。他拿出那枚铜铃,轻轻系在星火的手腕上。
“叮当……叮当……”
铃声和笑声交织在一起,回荡在清晨的空气里。
苏明远站在不远处,看着这一幕,也欣慰地笑了。他知道,自己该离开了。他的知识和医术,还需要去帮助更多地方的人。但他相信,科学的火种已经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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