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种子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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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来,仿佛带着甘霖的气息。

向下!继续向下!

随着深度增加,井壁的泥土越来越湿润,颜色也越来越深。终于,在又向下挖掘了数尺之后,镐头刨下去,带起的不再是泥土,而是混合着泥浆的、浑浊的、确真切切的水!

“出水啦——!!!”

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,从井底传来,如同惊雷,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
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屏住了呼吸。

陈怀安挣扎着,拖着受伤的腿,爬到井口。

黑娃和铁柱用一个破旧的木桶,小心翼翼地从井底吊上来第一桶……不能称之为水,那是半桶浑浊不堪、夹杂着沙粒和泥土的泥浆。

但就是这样一桶泥浆,在所有人眼中,却比琼浆玉液更加珍贵!

陈怀安伸出手,没有用碗,没有用任何器皿,而是直接将自己的双手,深深地插进那冰冷的、浑浊的泥水里!

他捧起的,不是水。

是生命。

是未来。

是他们用血、用汗、用泪、用至亲的生命、用不屈的意志,从这无情天地规则深处,硬生生刨出来的,一线生机!

他缓缓举起那双捧着泥水的手,浑浊的水流从他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滴落,落在干涸的土地上,留下深色的印记。

所有幸存者,无论男女老幼,看着那捧泥水,看着陈怀安那庄严如同祭祀般的神情,没有人说话。

然后,他们一个接一个,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缓缓地、无比郑重地,朝着那口深井,朝着那捧泥水,朝着脚下这片他们曾经怨恨、如今却给予他们回馈的土地……

跪了下去。

这一次,他们跪拜的不是龙王,不是山神。

他们跪拜的,是**规律**。

是**智慧**。

是**人类在绝境中永不屈服、探寻生路的伟大精神**。

是他们自己。

**六、种子**

坎儿井的成功,不仅仅是找到水源。

在周墨白的指导下,人们开始按照图纸,挖掘相连的竖井和暗渠,将地下伏流巧妙地引向更需要灌溉的地方。虽然工程浩大,非一日之功,但希望已经扎根,剩下的,只是时间和坚持的问题。

有了稳定的(虽然是初步的)水源,人们开始在井边开垦小小的土地。种子成了最大的难题。迁徙和灾荒,早已消耗了所有的存粮和种子。

陈怀安没有放弃。他带着人,在村庄废墟间、在昔日田埂的角落、甚至在鸟兽的粪便里,仔细地搜寻着任何可能存活的、未被吃掉的野生植物种子,或者那些极其耐旱、在灾难中侥幸存活的作物根茎。

一天,在清理老槐树残骸附近的瓦砾时,陈怀安在焦黑的灰烬和碎砖之下,发现了一小撮被埋藏、因而侥幸未被虫吃鸟啄的——**黍米种子**。

它们干瘪、细小,毫不起眼。

但陈怀安将它们捧在手心,却觉得重逾千斤。

这不仅仅是种子。

这是文明的根。

是过往生活的记忆。

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,最坚韧的纽带。

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种子,种在了第一块被坎儿井水湿润的土地旁。

他相信,只要水在流,种子在土里,无论经历怎样的严寒与烈火,生命,总能找到它破土而出的方式。

**七、伏笔·向海**

夜晚,新的窝棚里,篝火明亮。

周墨白再次摊开了那本残卷,翻到了最后一页。那里,除了坎儿井的图纸,还有那艘线条简陋却引人遐想的木船,以及旁注:“东海有岛,其民不祭天地。”

经过坎儿井的成功,残卷的权威性在周墨白和陈怀安心中,已经无可动摇。

“怀安,你看。”周墨白指着那艘船,目光悠远,“青禾原的生机,或许就在这地下。但这片天地太大,规律太多。旱灾、虫灾、冰湖……我们见识的,或许只是冰山一角。这书上说,海外之民,不祭天地而重舟楫,以人力搏沧波……那又是怎样一番光景?他们面对的‘天地’,又是何种模样?他们找到的‘活路’,又是什么?”

陈怀安凝视着那艘船,沉默不语。他的思绪仿佛已经随着那简单的线条,飘向了未知的、浩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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