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六章 镀金囚笼(2 / 2)
p>他认得,是那个几年前出国深造的画家,据说是她年少时曾有过一段情的初恋。
她正低头搅动着咖啡,侧脸线条柔和,嘴角噙着一抹他从未在她面对自己时露出过的、轻松甚至带着些许怀念的笑意。
傅承砚手中的雪茄,被猛地掐灭。
当晚,傅宅西翼的书房传来惊天动地的碎裂声。
古董花瓶、水晶烟灰缸、墙上的装饰画……能砸的东西,几乎无一幸免。
林晚意闻声而来,倚在门框上,看着一地狼藉中那个双目赤红、胸膛剧烈起伏的男人。
“林晚意!
你还要不要脸?傅家丢不起这个人!”
他低吼,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。
她脸上没有任何惧意,甚至带着点欣赏这幕闹剧的悠闲。
她缓缓抬起手,转动着腕上的翡翠镯子,那抹幽绿在弥漫着暴戾气息的房间里,显得格外诡异。
“怎么办?”
她轻轻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,“傅太太这个身份——我也快丢掉了。”
空气凝固了。
傅承砚死死地盯着她,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人。
那句轻飘飘的话,比任何歇斯底里的争吵都更具杀伤力。
离婚的进程,快得乎想象。
到了他们这个层级,感情破裂与否早已无关紧要,重要的是资产分割、股权置换、以及如何共同向外界布一则体面的、声明“因性格不合,决定和平分开”
的通稿。
签字那天,在一个双方律师团都在场的、气氛堪比商业谈判的会议室。
林晚意穿着利落的裤装,妆容精致,没有任何多余的留恋或伤感。
她接过傅承砚递过来的、已经签好他名字的协议,笔尖在纸面上划过,利落干脆。
然后,她摘下那只从未离身的翡翠镯子,轻轻推到他面前。
“物归原主。”
没有再看一眼,她起身,离开,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,决绝而清晰,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傅承砚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,很久都没有动。
目光落在面前那只镯子上,它曾经套在她纤细的腕上,陪她出席过无数场合,见证过他们之间所有的对抗、冷漠、以及那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、伪装出来的温存。
他下意识地拿起那只镯子,冰凉的触感熟悉又陌生。
鬼使神差地,他对着光,仔细端详这件傅家传承了数代的信物。
阳光透过窗棂,在翡翠内部折射出温润的光泽。
然后,他的目光猛地顿住。
在镯子的内侧,一个极其隐蔽、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地方,刻着一行几乎与翡翠纹理融为一体的、极小极小的字。
那不是家族的徽记或箴言,而是一个日期。
一个用纤细笔画刻下的,遥远的日期。
傅承砚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骤然缩紧,带来一阵尖锐的、几乎让他窒息的痛楚。
那个日期——
是他十五岁那年,在家族马场,她的马突然受惊狂奔,他策马追上,冒着被甩下马背的风险,强行勒住她的马缰,将吓坏了的、脸色苍白的她从那匹高大的纯血马背上抱下来的那一天。
那个阳光炽烈、草场青翠、少年心跳如鼓的下午。
那个被他遗忘在漫长岁月里,却被人用这样隐秘的方式,刻进了冰冷翡翠中的,初见之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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