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河姆渡的水稻史诗-春播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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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存的重压下,寒冷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敌人。

禾妹咬紧牙关,弯下早已因常年劳作而酸痛的腰背。

左手手指熟练地从腰间的草篓里分出几株嫩绿的秧苗(带着一小坨育秧床的土),右手的手指如标尺般插入泥中,约莫一指深,左手顺势将秧苗根部贴着右手食指侧面,精准地送入那个小泥窝,再用脚趾轻轻把泥拢过来压实。

一株、两株、三株……秧苗在她身后,一行行、一列列,如同绿色的琴键,开始在浑浊的水面上谱写生命的乐章。

真正的恐怖,悄然潜伏在水下。

“啊——!”

一声尖锐的哭喊打破了劳作的沉闷。

是阿稻!

他小小的身体僵在水田里,脸色煞白,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小腿肚——几条黑褐色、滑腻腻、手指粗细的东西,正紧紧地吸附在上面,皮肤被撑得亮!

“蚂蟥!

是蚂蟥!”

旁边一个女人惊叫道。

禾妹的心猛地一沉,几步踉跄地冲到儿子身边。

只见阿稻的小腿上,几条贪婪的水蛭(蚂蟥)身体正在明显地鼓胀,吸饱了鲜血!

阿稻吓得浑身抖,眼泪鼻涕一起流,想用手去扯又不敢:“阿妈!

疼!

它在吸我血!

弄掉它!

快弄掉它啊!”

恐慌在人群中蔓延。

谁都怕这些无声无息、吸血如命的“水鬼”

禾妹强压住心头的恶心和恐惧(她腿上也有几条,只是忍住了没喊),厉声喝道:“别用手硬拽!

越拽它吸得越紧还会断在里面!

用这个!”

她迅从腰间挂着的皮囊里掏出一小块粗糙的、沾着草木灰的陶片(一种原始驱虫止痒的土法)。

她用陶片粗糙的边缘,朝着蚂蟥吸附的皮肤边缘,狠狠地来回刮擦!

这种强烈的刺激让蚂蟥本能地蜷缩身体,吸盘松动。

禾妹趁机用指甲掐住蚂蟥滑溜的身体,用力一揪!

一条吸饱了血、变得滚圆的蚂蟥被甩到了田埂上。

她如法炮制,迅处理掉了阿稻腿上的几条。

“疼……阿妈……”

阿稻看着腿上几个还在渗血的小红点,委屈地抽泣。

禾妹心疼地摸着儿子的头,眼神却异常坚定:“疼也得忍!

怕也得忍!

稻子不插下去,秋天咱们全家、全聚落的人,就得饿死!

蚂蟥吸点血,死不了人!

饿肚子,那才真要命!

来,学着阿妈的样子,用灰陶片刮它!

别让它得逞!”

她把自己的灰陶片递给儿子,又弯腰继续插秧,仿佛腿上吸附的几条蚂蟥并不存在。

阿稻看着母亲在泥水中奋力劳作、对腿上吸血虫浑然不顾的背影,又看看自己腿上的血点和手中冰冷的陶片。

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,一抹眼泪,也学着母亲的样子,用陶片狠狠刮向自己腿上另一条蚂蟥!

稚嫩的脸上,第一次露出了越年龄的坚毅。

田野间,女人们沉默地弯腰、插秧。

冰冷刺骨的泥水浸泡着她们的双腿,滑腻贪婪的水蛭(蚂蟥)无声无息地吸附、吮吸。

每拔掉一条,腿上就留下一个渗血的伤口,在冰冷的泥水里隐隐作痛。

泥水混杂着血水,在她们脚下晕开一圈圈淡红。

没有人抱怨,只有沉重的喘息、秧苗插入泥水的轻微噗嗤声,以及偶尔压抑的、因拔除蚂蟥而痛的吸气声。

阳光下,一片片嫩绿在浑浊的水面上顽强地延伸开去。

这是河姆渡的女人用她们的坚韧、牺牲和血汗,为整个族群书写的绿色希望。

日落西山,余晖将水田染成一片金红。

原本空旷的水面上,终于布满了整齐的、充满生机的绿色秧苗。

女人们拖着疲惫不堪、布满蚂蟥叮咬伤痕和冰冷麻木的双腿,互相搀扶着走上田埂。

脚下的泥水顺着腿往下淌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
她们回头望着那片亲手创造的绿色,疲惫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。

尽管前路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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