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仙缘?(1 / 6)
年关的风裹着碎雪沫子,往王家村的骨缝里钻。柳林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,鼻尖被烟火气烘得发红,手里捧着本卷了边的《三字经》——是隔壁王小虎他爹从镇上私塾借的,纸页上还留着前几个借书人的指印,边角磨得发亮,像块被盘过多年的旧木头。
灶膛里的柴火“噼啪”炸响,火星子溅到灶台上,又很快熄灭。王桂芝坐在对面的矮凳上,借着跳动的火光纳鞋底,银针在头发上蹭了蹭,线绳穿过粗布鞋底时发出“嗤啦”一声轻响。她的手指冻得发紫,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肿得像小萝卜,可穿针引线的动作却稳得很,针脚密密麻麻,像田埂上排列整齐的禾苗。
“娘,这鞋是给爹做的?”柳林抬起头,黑葡萄似的眼睛映着灶火,亮得惊人。他才十岁,眉眼间却已褪去孩童的稚嫩,鼻梁挺翘,唇线清晰,只是脸色因常年营养不良带着点苍白。
王桂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低头看着鞋底上的花纹,嘴角牵起一抹浅笑:“是啊,你爹那双旧棉鞋,鞋底都磨穿了,脚趾头在里面冻得生疼。这新的纳厚实点,开春上山砍柴也能暖和些。”她说着,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,火光映得她眼角的细纹格外明显,“你爹今早天不亮就上山了,说是趁地主家的家丁没醒,多砍点柴回来。这年关的柴,烧着也暖些。”
柳林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转向灶台。锅里蒸着黑面馒头,笼屉缝隙里冒出的白汽带着麦香,氤氲在小小的土坯房里。灶台角落摆着一只褪了毛的瘦鸡,鸡皮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,那是柳强昨天在山脚下的草丛里逮到的;旁边的陶盆里泡着两条巴掌大的鱼,鳞片在火光下泛着银灰色,是柳林前几天在结冰的河面上凿洞摸来的。这几样东西,是这个家一年到头最奢侈的吃食,平时连想都不敢想。
“等爹回来,咱们就能吃馒头了吧?”柳林舔了舔嘴唇,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期待。他记得去年过年,家里只蒸了两个黑面馒头,爹娘一口没动,全塞给了他,自己则啃着掺了野菜的窝头。
王桂芝摸了摸他的头,指尖的凉意让柳林缩了缩脖子。“快了,你爹估摸着也该回来了。”她话音刚落,院门口就传来了“吱呀”一声轻响,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,带着雪水的湿意。
“爹回来了!”柳林跳下板凳,一溜烟跑到门口。只见柳强扛着一捆柴火走进来,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棉衣落满了雪,眉毛和胡须上结着白霜,像个雪人。他的脸冻得通红,嘴唇发紫,呼吸时喷出的白汽在冷空气中很快消散。
“慢点跑,别摔着。”柳强放下柴火,弯腰拍了拍柳林肩膀上的雪,声音因为寒冷有些沙哑。他直起身时,后背微微佝偻了一下——十年前撞在石磨上的旧伤,一到阴雨天和寒冬就隐隐作痛,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。
王桂芝早已端着一碗热水走过来,递到柳强手里:“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。柴火够了,明儿就别上山了,地主家的家丁要是撞见,又该找咱们麻烦了。”
柳强接过碗,一口气喝了大半,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暖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。他抹了把嘴,笑着说:“没事,我今早走的是后山,他们找不到。多砍点柴,过年也能烧得暖和些,省得你和娃冻着。”他说着,目光落在灶台上的鸡和鱼上,眼神柔和了许多,“今年倒是比去年强,能让娃吃上口荤腥了。”
王桂芝没说话,只是转身往灶膛里添了些柴火。锅里的馒头已经熟了,麦香越发浓郁,混合着荤油炖菜的香气,飘满了整个屋子。柳林坐在小板凳上,重新拿起那本《三字经》,可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锅里的吃食上,眼睛时不时往灶台瞟一眼。
就在这时,村口突然传来了“哐哐哐”的铜锣声,一声比一声急促,打破了年关的宁静。柳林抬起头,疑惑地皱起眉头:“爹,是谁在敲锣啊?”
柳强的脸色微微一变,放下手里的碗,走到门口往外看。王家村有个规矩,族长敲锣,要么是有大事宣布,要么是村里出了急事,可不管是哪种,都和他们这些外姓人没关系。自从十年前搬到这里,他们就像局外人一样,村里的大小事从没人通知过他们,族长更是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们一眼。
“估计是村里有啥事儿,不管咱们的事,咱们吃咱们的。”柳强说着,转身想回屋,可刚走两步,就看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村民匆匆跑了过来,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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