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8章 夜行漫记(其二):瓦格纳 李斯特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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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宁曾在原初的时空中向往过这个时代,而在另一些时空里,更是留下了至死方休的热忱与吻痕。

黑暗中,开始出现光。

光没有来源,纯粹的色彩与形态,如同被剪断了一切因果联系,一片片、一缕缕、一团团,凭空悬浮在黑暗中,凡此种种......过度饱和的殷红,启示性的紫与蔚蓝,美丽,却死寂。

光在视野里碾动,让过去的洪流和现今的残响投射出来。

范宁隐约看到了巍然矗立的剧院,未完成,宏伟至极,也荒凉至极,有如巨石神殿。

一个肥胖、焦虑、带着标志性软帽的老者幽灵,正对着空无一人的乐池和观众席,疯狂地指挥着,嘴里念念有词,带出一阵恢弘而沉重的管弦乐洪流。

理查德·瓦格纳,“新月”,或“掌炬者”,德国歌剧史乃至世界音乐史上最具争议的人物之一,艺术理想与现实的永恒角力,即便在虚界都留有残响......《尼伯龙根的指环》上演条件的极致苛求、剧院的财务困境、以及作品问世后引发的巨大争议与误解,让他始终处于一种“未被完全理解”的焦躁中,他遗憾于“整体艺术”的至高纯粹性,永远无法在尘世被完美实现。

“谢谢你的《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》。”

范宁没有试图去模仿那些庞大的管弦乐洪流,而是做了一件更为根本的事——捕捉提炼瓦格纳作品中最核心的“主导动机”,并将它们从那繁复的织体中剥离出来。

于是,在这座空寂的神殿里,响起了《尼伯龙根的指环》中“指环”动机的冷酷光芒,《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》中“情欲”动机的煎熬与渴望,《帕西法尔》中“圣杯”动机的庄严与怜悯......

范宁又静静地用“伊利里安”弹奏出《齐格弗里德》中最温柔的牧歌片段——原本是瓦格纳献给妻子的私人礼物——模仿木管音色的旋律与“夜行漫记”的声部偶有交织,也没有造成任何违和。

肥胖老者侧耳倾听,脸上的焦灼竟化为一丝复杂又罕见的柔和,但仍在喃喃自语:“我的剧院......应是涤净灵魂的圣殿,但为何总摆脱不了铜臭的喧嚣和愚昧的争议?”

“圣殿其实早已建成。”范宁平静回应,“不在拜罗伊特,而在每一个被你的音乐撼动的灵魂深处。”

瓦格纳的身影消散了。

其化作了一团不断膨胀的暗金色星云,内部充满着复杂而纠缠的“主导动机”,轰然汇入“守夜人之灯”。

“轰——!”

范宁的衣衫虽浸在“深海”,却被神性与残响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
只是......透过四周“又黑又透明”的死寂液体,他再度皱眉望向了背景的“边界”,那里的东西似乎融化了自身环节状的躯体,化作一股黏稠的、意念般的污流渗透了进来!

必须再尽快。

好在收集了瓦格纳的“星光”后,这片死寂的区域被进一步搅动,用“不休之秘”搜寻和接引其他同时代的光芒,变得更加顺畅了点。

一道银白色的带着无数装饰音尾迹的流星。

匈牙利钢琴家、作曲家弗朗茨·李斯特。

它本该拥有最辉煌耀眼的轨迹,此刻却显得迷茫烦扰,在炫技的巅峰与内省的深渊之间往复徘徊,划出矛盾的弧光。

甚至在范宁欲要靠近时,那流星的光芒直接分化,投射出两个重叠的幻影:一位是征服了所有欧洲沙龙、手指在琴键上掀起风暴的“钢琴之王”,另一位是身穿黑袍、在修道院孤寂中寻求救赎的老年神父。他们彼此对视,目光中充满了陌生与审视。

范宁拨响了《诗与宗教的和谐》中“孤独之神的祝福”,还有第三号《安慰曲》。

一种洞悉世事的平静,一种淡淡的释然哀伤。

仿佛在风雪纷飞的暗沉天幕之下,有一人独自在灯火通明的教堂中晚祷。

“我曾用双手征服世界,却无法按住自己不安的灵魂。”李斯特的自嘲在范宁脑海中响起。

“凡自高的,必降为卑,自卑的,必升为高。”

范宁的语调却带上了一丝慰藉的悲悯。

“你归于属灵的职分,安宁祥和必归于你。”

“而即便在更早的年景里,你也只是用最激烈的方式,向我们展示了灵性所能抵达的边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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