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符洪之死(1 / 2)
黄河水浊,呜咽着向东流去,仿佛在为两岸无尽的杀戮与野心奏响哀歌。枋头壁垒依旧矗立,但曾经从中奔腾而出的铁流,如今却化作一股狼狈不堪的溃兵,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丧家之犬,垂头丧气地缩了回来。
谯县城下的惨败,如同一场冰冷的暴雪,彻底浇灭了苻洪心中那团争霸中原的熊熊火焰。他率领着仅存的一万余人马,在撤退的路上,意志消沉,往日的豪情与霸气荡然无存。帅帐不再是他运筹帷幄、发号施令的中枢,反而成了他逃避现实的囚笼。浓烈的酒气终日弥漫在帐内,取代了曾经的杀伐决断之气。
“酒!拿酒来!”苻洪瘫坐在胡床上,铠甲未卸,上面还沾染着谯县战场的泥泞与暗红血渍。他双眼布满血丝,面容憔悴,一把夺过亲兵颤巍巍递上的酒囊,仰头痛饮,浑浊的酒液顺着嘴角溢出,浸湿了虬髯,也浸湿了他那颗破碎的雄心。
“十万大军……十万大军啊!”他猛地将空酒囊摔在地上,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,“刘琨老儿!冉闵!还有那些该死的铁鸟、傀儡!天不助我!天不助我苻洪啊!”
军师将军麻秋静立在一旁,低垂的眼睑下,目光闪烁不定。他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三秦王,如今沦落至此,心中那份原本被压制下去的野心,如同毒藤般悄然滋长。他上前一步,语气依旧恭敬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:“大王,胜败乃兵家常事。我军虽暂受挫折,但根基未损,待退回枋头,整顿兵马,未必没有卷土重来之机。”
“卷土重来?”苻洪醉眼朦胧地瞥了他一眼,嗤笑道,“拿什么重来?人心散了,锐气没了……关中,关中怕是也……”他似乎想到了西线同样失利的儿子符雄,话语戛然而止,又抓起一袋酒,猛灌起来,试图用酒精麻痹所有的失败感和对未来的恐惧。
麻秋不再多言,只是默默退下。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。几日后的一个傍晚,麻秋以“为大王排解忧烦”为名,在苻洪大帐内设下一席简单的酒宴。除了几名心腹侍卫,并无其他将领在场。
帐内烛火昏暗,映照着苻洪颓唐的身影。麻秋亲自斟酒,双手奉上一杯:“大王,请满饮此杯。酒能消愁,亦能壮胆。我等追随大王,必效死力,助大王重整旗鼓。”
此时的苻洪早已是半醉半醒,对麻秋虽未必全然信任,却也未料到跟随自己多年的军师会在此刻发难。他接过酒杯,看也未看,便一饮而尽。酒液入喉,初时只觉辛辣,但片刻之后,一股迥异于寻常醉意的剧痛猛然从腹中升起,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脏腑内疯狂穿刺!
“呃啊——!”苻洪惨叫一声,手中铜爵哐当落地。他双手死死捂住腹部,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,脸色由红转青,再由青变紫,身体不受控制地从胡床上翻滚下来,蜷缩在地,剧烈地抽搐。
“麻……麻秋!你……你这狗贼!竟敢……”他目眦欲裂,死死瞪着依旧保持躬身姿势的麻秋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滔天的恨意。
麻秋缓缓直起身,脸上那惯有的谦恭与谨慎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如愿以偿的残忍。“大王,”他声音不高,却字字诛心,“您已失了心气,再无争雄之志。枋头基业,氐族未来,不能毁于一蹶不振之人手中。属下……这也是为了我族存续,不得已而为之。”
“逆贼!我……我做鬼也不放过你!”苻洪还想挣扎,但那剧毒已然深入骨髓,侵蚀着他的生机。他猛地喷出一口发黑的血液,气息迅速萎靡下去,最终瘫软在地,只有出的气,没有进的气,陷入了深度的昏迷。
帐外亲卫听得异响冲入,见到的便是苻洪倒地不起、麻秋肃立一旁的场景。麻秋厉声喝道:“大王突发恶疾!快传医官!封锁消息,不得外传!”他凭借多年积威,暂时控制住了局面,但主帅中毒昏迷的消息,又如何能完全封锁?军中暗流顿时汹涌。
恰在此时,符雄率领着西线残存的两万余兵马,历经苦战,终于突破了祖逖游击人马的层层阻截,狼狈不堪地与苻洪本部溃军汇合。然而,他见到的不是能够主持大局的父亲,而是躺在榻上奄奄一息、面色乌黑的苻洪,以及军中弥漫的诡异气氛和麻秋那看似悲痛、实则难以揣度的眼神。
符雄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,他悲愤交加,恨不得立刻拔刀斩了麻秋。但看着周围麻秋的心腹将领,以及军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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