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 像极了世间万千寻常夫妻（2 / 2）

于牌局、宴会中的她判若两人。

他没有打扰她，只是静静地看一会儿。

他发现，看着她在这片土地上忙碌，他因军务和朝局而烦躁的心，竟会奇异地平静下来。

漠北的风沙凛冽，磨砺着人的意志，也仿佛吹散了京城带来的那些算计与阴霾。在这里，没有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，没有需要时刻提防的明枪暗箭，只有彼此依靠，共同面对这片土地带来的困境。

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悄然发生着变化。

那些刻意维持的讨好，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，那些横亘在彼此心中的隔阂与算计，似乎在不知不觉中，被这漠北的风沙吹散了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。

夜晚，炭盆驱散着寒意。

辛绾则坐在不远处的矮榻上，就着烛光翻阅一本边塞杂记，手边还摊着她记录作物生长的笔记。

"这北地的风，听着倒比京城的更有些意思。

"辛绾忽然从地图上抬起头，

"白日里听老陈说，这里的人管这叫白毛风。

"

“噢？这是何意？”秦沧饶有兴致地问。

辛绾从书页间抬眼：

"当地人说，这风若是刮上三天三夜，连狼群都要躲进山洞里。他们还传说，这风里住着个执拗的姑娘，非要等她那戍边未归的情郎。

"

秦沧挑眉：

"倒是个倔脾气。

"

"比起将军如何？

"辛绾难得打趣。

秦沧轻哼一声，目光重新落回地图，半晌却忽然道：

"还记得十年前来漠北，裴炎那小子，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风沙，吓得抱着马脖子不撒手，说马比人认得路。

"

辛绾忍不住轻笑出声：

"裴将军还有这样的时候？

"

"谁还没有个年少的时候。

"秦沧的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，

"我十六岁初到漠北，也以为这里的月亮比京城的大。

"

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，时而交错，时而分离。辛绾低头继续翻书，忽然问道：

"那时将军可会想家？

"

秦沧执笔的手顿了顿：

"军营就是家。

"他抬眼看向她，

"你呢？会想家吗？

"

辛绾抚过书页上描绘的江南水乡，轻声道：

"想。不过现在...

"

她望向窗外呼啸的夜色：

"倒觉得这漠北的风声也别有韵味。

"

秦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：

"等开春，我带你去看看月亮湖。那里的冰化了之后，能映出整片天空。

"

"好。

"辛绾轻声应道，继续低头整理她的笔记，

"今日试种的黍米又长高了一指，若是这个法子可行，来年或许能在营区外那片荒地也试种一些。

"

秦沧看着她专注的侧影，忽然觉得这呼啸的北风也不那么刺耳了。他重新蘸墨，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个新的点位，淡淡道：

"明日我让老陈再找几个老农来，你有什么想问的，尽管问他们。

"

"多谢将军。

"辛绾抬头，对他浅浅一笑。

在这里，他们像极了世间万千寻常夫妻，在忙碌一天后，灯下相伴的温馨时光。

这种宁静，对于曾经深陷漩涡的他们而言，弥足珍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