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90章 龙潜于渊35(2 / 11)
好卡在最粗的那个铜节上,阳光透过玉佩照在铜藤上,映出朵淡绿色的牡丹影,在铜节上慢慢转。
“李丫娘说她当年总偷戴娘的玉镯,”
母亲用手指把玉佩往铜节旁推了推,“说‘玉比铜亮’,现在这玉佩真的让铜藤开出玉牡丹了。”
七月初七那天,林野摘下第一朵铜花,是林思的那株。
铜花瓣刚触到掌心,突然出阵细微的颤音,跟铜琴上的某个音一模一样。
他把铜花分给母亲和老瞎子,三人放在耳边听,里面竟藏着段模糊的歌声,像三个丫头在哼唱小时候的童谣,林思的调最准,林想的带着点跑调,林念的混着些铜铃的响。
夜里,铜琴突然自己响了起来,断过的那三根弦弹出段新调子,铜屋的铜墙跟着共振,把调子传得很远。
七十三株铜花的花瓣同时张开,在月光下闪成片铜色的海,海中央浮着三个小小的人影,都穿着铜丝编的衣裳,林念的裙摆上缀着铜萤火虫,林思的袖口缠着铜槐叶,林想的红头绳缠在铜琴的琴轴上,跟着琴弦一起颤。
父亲的身影在铜花海里站着,正弯腰给林思的铜花浇水,左肋的槐树叶落在花瓣上,化作片铜叶,把叶面上的齿印盖得严严实实,像怕被风吹掉。
他的手指划过铜琴的琴弦,断过的那三根弦突然出清亮的音,把孩子们的歌声托得更高,像要让整个西坡都听见。
林野知道,接下来的日子还会有很多事要做:等所有铜花结籽了,要选出最饱满的留作种,花锈里要多掺些铜琴的铜屑;等槐花落尽了,要把花枝烧成灰,拌进明年的铜土里,让铜芽带着点烟火气;等冬天来了,要用今年的铜藤编个更大的穹顶,把铜琴也罩进去,让铜音在里面打转,永远散不了。
他会继续守着这片西坡,守着这些石碑,守着这片会唱歌的铜花地,守着那架藏着童谣的铜琴,守着父亲的铜磨刀石和母亲的铜酒杯。
就像老瞎子说的,只要铜架的穹顶还在往上扩,铜花还在结籽,铜琴的音还在往远里传,这场守护就永远不会结束。
晚风穿过铜架的穹顶,带着槐花的甜,带着铜花的腥,带着清越的琴音,还有孩子们若有若无的歌声,往木屋的方向飘。
林野站在铜琴旁,看着月光下的铜花海,突然笑了,伸手摘下一朵刚开的铜花,放在唇边轻轻一吹——清脆的哨音里,混着铜琴的调子和三个丫头的笑声,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像就在耳边。
这声音,这铜花,这西坡的一切,都在时光里慢慢生长,没有尽头,只有无尽的牵挂和生机,在岁月里静静流淌。
白露的露水在铜花穹顶凝结成细小的铜珠,清晨的阳光漫过西坡时,林野正站在铜琴旁拾捡这些珠子。
圆润的铜珠滚落在铜盘里,出细碎的叮当声,像谁把月光敲成了碎片。
他数着珠子,七十三颗都带着层淡绿的光晕,是铜花锈混着露水的缘故,母亲说这是“月铜”
,能把夜里的琴声存进珠子里。
“得把月铜串成链。”
母亲拿着根红头绳走来,绳上已经串了三颗铜珠,分别刻着林念、林思、林想的印记,“你爹说串起来才不会丢,就像给孩子们的笑声打个结,系在一块儿才热闹。”
林野接过红头绳,往上面串月铜时,李丫的牡丹铜珠突然烫,烫得指尖麻。
他低头看,现铜珠的牡丹纹里渗着点碧色,是那半块玉佩夜里沾的露水——昨夜风大,玉佩从铜藤上滚下来,正好落在李丫的铜花旁,玉面的绿锈被露水浸得胀。
老瞎子坐在铜屋门口编铜网,铜丝在他膝间穿梭,织出菱形的网眼,每个网眼里都嵌着颗月铜。
“这是‘听声网’,”
他的白瞳对着铜琴,铜丝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“挂在铜琴上,能把琴声筛成碎光,让孩子们的魂气顺着光钻进去,就像你娘晒被子,总得把棉絮里的潮气晒出来才暖和。”
林野把铜网挂在铜琴的琴头上,网眼的月铜在风里轻轻碰撞,出的调子竟和铜琴的某根弦完全吻合。
他往琴弦上撒了把槐花粉,粉粒落在弦上,被共振的琴音震得跳起,在空中拼出个小小的“乐”
字,像孩子们用粉笔画的。
九月的风带着凉意掠过西坡时,铜花开始结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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