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竹蚂蚱藏袖里(1 / 2)
第二天天没亮,朱祁镇就被薅起来了。
宫人拿着热帕子捂他脸,他眯着眼扒拉:“别擦了……困。”
“陛下,再困也得起。”王振端着漱口水过来,递到他嘴边,“太皇太后那边,锦书姑娘都来催两回了。”
他含着水咕噜两下,吐了,还想往被窝里缩,手一摸,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——是竹蚂蚱,昨儿睡前塞枕头底下的。
“哦对,带蚂蚱。”他一下精神点,抓着竹蚂蚱往袖子里塞,边塞边嘟囔,“揣紧点,别让三杨看着,又说我玩物丧志。”
王振帮他系衮服腰带,憋笑:“放心,袖子宽,藏得严严实实的。”
到仁寿宫的时候,三杨早到了。暖阁里烟雾腾腾的,杨士奇手里捏着个烟袋,见他进来,赶紧把烟袋藏到身后。
“陛下来了。”太皇太后招手,让他坐到身边,“刚跟三杨议了,瓦剌使者,见。”
朱祁镇心里咯噔一下,手不自觉往袖子里摸,指尖碰到竹蚂蚱的竹篾,才稳了稳:“见……见了说啥啊?”
“他说啥,你听着就成。”太皇太后摸了摸他的头,“别插话,别乱点头,有三杨和我在呢。”
正说着,外面传来内侍的唱喏:“瓦剌使者到——”
朱祁镇瞬间坐直了,手在袖子里攥紧了竹蚂蚱。没一会儿,一个高个子男人走进来,穿着毛茸茸的皮袄,脸膛黑红,进门也不跪,就拱了拱手。
杨荣立刻沉脸:“见了陛下,为何不跪?”
那使者咧嘴笑,口音怪怪的:“我们瓦剌的规矩,只跪天,跪可汗,不跪旁人。”
朱祁镇听见这话,脸一下热了,刚要张嘴,袖子被太皇太后悄悄拽了一下。他把话咽回去,手又摸向竹蚂蚱——捏着那硬邦邦的玩意儿,心里的火才算压下去点。
太皇太后没跟他计较跪不跪,只淡淡问:“你来大明,有啥话要说?”
使者从怀里掏出个羊皮卷,递过来:“我们太师说了,前儿独石口的事,是手下人不懂事,赔罪。只是……贵国的粮草文书,我们不小心撕了,想请陛下再给一份——往后我们过界放牧,也好避开贵国的粮仓,免得再闹误会。”
这话一出口,杨士奇的烟袋差点掉地上:“荒唐!粮草数是军国机密,怎能给你?”
使者摊摊手:“不给也行。只是我们的人,总在边境晃,万一再看着粮仓,忍不住抢了,可就不好了。”
这话说得软,里子却硬——明摆着威胁。
朱祁镇的手在袖子里抖了下,竹蚂蚱的腿硌得掌心疼。他想喊“你敢抢试试”,可想起太皇太后昨晚说的“别多话”,又把话憋回去,只闷闷地瞪着那使者。
王振站在他身后,悄悄凑到他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:“陛下别气,看太皇太后的。”
果然,太皇太后冷笑一声:“瓦剌想要文书,是想摸清宣府的底吧?告诉你家太师,文书没有。要是敢来抢,大明的兵,不是吃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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