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甄姬的醋意化作了深夜的幽怨琴声(2 / 3)
来的鬼火,在寂静的夜里,明明灭灭。
那旋律缠绵悱恻,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悲凉与绝望。
它不激烈,也不高亢,只是那么低低地,一遍又一遍地,诉说着一个被遗弃的故事。
姜云的心,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。
他听出来了,这曲子,他曾在蔡文姬的藏书中读到过它的故事。
《长门赋》。
相传,汉武帝的陈皇后失宠,被幽禁于长门宫,终日以泪洗面。
后用黄金百斤,请大才子司马相如,作此一赋,希望能挽回君心。
“夫何一佳人兮,步逍遥以自虞。
魂逾佚而不反兮,形枯槁而独居。
言我朝往而暮来兮,饮食乐而忘人。
心慊移而不省故兮,交得意而相亲……”
曲中的每一个字,每一句词,都化作了此刻窗外那幽怨的琴声,穿过庭院,穿过墙壁,毫不留情地钻进姜云的耳中,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。
这哪里是在弹琴。
这分明是在用琴声,对他进行一场最诛心的审判。
她是在告诉他,她就像那被遗弃在长门宫的陈皇后,而他,就是那个“交得意而相亲”
,忘了旧人颜的薄情帝王。
那个“新得意”
,不言而喻,自然就是今夜那个明艳张扬,被兄长许为“妻”
的江东郡主。
姜云靠在椅背上,闭上了眼睛,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,闷得喘不过气来。
他知道,这是甄姬在表达她心中的委屈,是她在宣泄她所有的不安与失望。
她没有像袁瑶那样冷嘲热讽,也没有像糜环那样当面哭泣,她选择了用这种最文雅,也最残忍的方式,来划清他们之间的界限。
她破天荒地,没有为他抚琴。
她是在为自己抚琴。
为那个从山洞里就追随着他,将他视作全部的自己;为那个一手操持着府邸内外,将这里当成家的自己;为那个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,却在今夜,亲耳听到他要与别的女人“联姻”
的自己。
琴声还在继续。
那幽幽的调子,像一只无形的手,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,让他坐立不安。
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与甄姬相处的一幕幕。
山洞里,她分给他半块干粮时,那双清澈的眼睛。
逃亡路上,她为他包扎伤口时,那轻柔的动作。
府邸中,她为他打理衣衫时,那专注的神情。
她从未向他索取过什么,也从未要求过什么名分,只是那么安静地,理所当然地,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,当成了他的“内管家”
。
可他呢?
他给了她什么?
除了一个栖身之所,他什么承诺都未曾给过。
而现在,就连这个栖身之所的“女主人”
之位,似乎也要被一个来自江东的公主,轻易地夺走了。
愧疚,如同潮水般,将他整个人淹没。
他甚至能想象出甄姬此刻的模样。
她一定独自一人坐在清冷的月光下,素手抚琴,泪湿衣衫。
他该去看看她。
这个念头一起,便再也压不下去。
他猛地站起身,想要推门而出。
可手刚碰到门闩,他又停住了。
去了,能说什么?
说这一切都是误会?可孙策的信是真的,联姻的提议也是真的。
说自己不会答应?可他内心深处,真的能毫不犹豫地拒绝与江东结盟这个巨大的诱惑吗?拒绝孙尚香那个鲜活而独特的女子吗?他自己都无法给出答案。
任何解释,在此刻,都只会显得虚伪而苍白。
他若过去,只会让她更加难堪,将她的伤口,血淋淋地揭开在两人面前。
姜云的手,无力地从门上滑落。
他颓然地坐了回去,任由那哀怨的琴声,像最钝的刀子,一刀一刀,凌迟着他的神经。
他第一次现,原来这世上,有些困局,比面对千军万马,还要让人无力。
不知过了多久,那折磨人的琴声,终于在最后一个颤抖的尾音中,戛然而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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