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0章 跪求(2 / 3)
那层薄薄皮肉下硌人的骨头。“您这一跪,我后半辈子的阳寿都得折进去——”他急得直跺脚,另一只手在膝盖上胡乱抹了把汗,“有啥话咱起来说,坐着说,您要是累了,躺着说都行!咱正常交流,好好交流还不成吗?您快起来,快起来啊!”
李老伯却像是生了根似的,脊梁挺得笔直,花白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,只有紧抿的嘴角透着股执拗,任路人怎么拉都纹丝不动,青石板上还留着他膝盖砸出的浅痕,在日光下泛着冷光。
最重要的是,他肩膀一抽一抽地颤,像是被风刮得发抖的老树枝。浑浊的泪水顺着满脸的沟壑往下淌,在下巴上汇成水珠,“吧嗒吧嗒”滴在青石板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,混着地上的沙砾,看着格外扎眼。“路人啊……”他哽咽着,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,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股撕拉的疼,“老朽这把老骨头,活不了几年了。后半辈子就一个念想——把张仕奇那帮畜生一网打尽,让他们给死去的人抵命!”
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子,眼白上爬满了红丝,泪水糊在脸上,把皱纹里的污垢都冲了下来。“可从咱见面到现在,你吞吞吐吐的,没给过一句准话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绝望的沙哑,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拳头而泛白,“我知道,你们修道的有自己的章法,道亦有道……可我实在是没辙了啊!”
老人突然往前一探,枯瘦的肩膀猛地耸动,额头“咚”一声重重磕在青石板上,那声响闷得像敲在空木头上,震得路人耳朵里嗡嗡直响,连脚下的地面都仿佛颤了颤。
他趴在地上,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铺在石板上,沾着尘土和刚才没擦干的泪痕,后颈的皮肤松弛地堆着,随着哽咽微微起伏。“你就体谅体谅我这个老头子吧……”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像秋风里快被吹断的芦苇,哭腔里裹着化不开的酸楚,一字一句都带着血沫子,“我这辈子,妻子走得早啊……”
说到这儿,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手死死攥着地上的尘土,指缝里都嵌进了沙砾:“是被他们逼死的!她咽气的时候,眼睛瞪得圆圆的,我怎么掰都掰不拢啊……”
“两个妹妹,一个被他们折磨得疯了,整天抱着块石头喊‘哥救我’,被锁在柴房里,头发都跟草似的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气音,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,“另一个性子烈,受不了那份屈辱,跳河的时候,怀里还揣着给我写的信,信纸都泡烂了,字都糊成一团……”
“兄长弟弟,当年跟着我出生入死,枪林弹雨里没怕过……”老人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通红,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往下淌,砸在石板上洇出小水痕,“最后连尸骨都找不全!烈士名册上就那么一行字,连块能让人祭拜的石碑都没有啊……”
“儿子儿媳,新婚不到一年,红绸子还挂在房梁上呢……”他的声音突然拔高,又猛地噎住,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,半晌才挤出一句,“就被那伙人害了性命……连个全尸都没留下……”
“还有那些战友啊……”老人瘫在地上,肩膀抖得像筛糠,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,“一个个都是鲜活的小伙子,笑起来能震得帐篷响,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……连名字都没人记得……”
风从巷口吹过,卷起地上的落叶,打着旋儿掠过老人的白发,那呜咽般的哭声,像把钝刀子,一下下割在人心上,又酸又涩,疼得人喘不过气。
他抬手抹了把脸,却越抹越花,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淌,滴在衣襟上洇出大片深色的痕迹。“他们死的死,疯的疯,连个能让人祭拜的坟头都没有啊!”他拍着地面,指关节磕得通红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点近乎嘶吼的哀求,“你就让我了了这桩心愿,给他们讨个公道,行不行啊?求求你了……求求你了……”最后几个字被哭声绞得支离破碎,听得人心头发紧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。
作为修道人,师门早就定下规矩,不得轻易插手世俗间的恩怨纠葛,免得沾了因果、乱了道心。可路人眼下的任务,偏偏就是冲着张仕奇父子来的——这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牵绊。他低头瞅着匍匐在地的李老伯,老人家花白的头发被泪水浸得一缕缕贴在头皮上,后颈的褶皱里还沾着点青石板的尘土,脊梁骨像根被压弯的老松木,明明佝偻着,却透着股不肯折的硬气。
想起刚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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