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遍地狼烟(一)(2 / 4)
”
周围的亲信纷纷跪下来求情。
“家主息怒!”
花白胡子的家生子扑在神独斡身上,硬生生挨了一鞭,“小郎君年纪轻,不懂事,您别跟他计较!”
“不懂事?”
耶律怀义的鞭子停在半空,雪落在他花白的鬓角,瞬间化成了水,“他再不懂事,就得掉脑袋!”
“你想死便滚去草原!别拖累全族陪葬!”
他指着远方银术可消失的方向,“你以为人家为什么不杀你?不是他仁慈,是因为我们还有用!等哪天契丹人没用了,他会像宰羊一样宰了我们!”
神独斡不哭了,只是趴在雪地里,肩膀剧烈地颤抖。
围拢的亲兵们喉头滚动,浑浊的泪冻在沟壑纵横的脸上。
他们是世代依附耶律家的家生子,血管里流着松漠河的水,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主的骄傲被冰冷的现实鞭挞成齑粉。
风雪扑打着耶律怀义深陷的眼窝:“醒醒吧…白马青牛的子孙。”
话语从他干裂的唇齿间艰难挤出,带着血沫,“那是天神与地神的血脉…你我亡国之人,早已不配祭拜木叶山下的祖陵,不配仰望太祖皇帝的画像…”
天神骑白马踏破九重云,地神驾青牛犁开万载土!
这句话像针,扎得所有人都闭了嘴。
神独斡趴在雪地里,肩膀剧烈地颤抖。
他想起七岁那年,父亲带他去祭拜太祖陵,那时的他穿着华贵裘服,骑着白骆驼,听着萨满念诵“白马青牛”的传说——契丹人的先祖,是骑白马的天神与驾青牛的地神,他们的子孙该是草原上最骄傲的鹰。
可现在,他们连抬头看女真人的勇气都没有。
耶律怀义猛地指向西北方,手指因激动而颤抖,“滚!滚去可敦城!去那残存的契丹孤岛!在那里,你仍是宗室贵胄,仍是草原上无人敢直视的骄阳!纵马高歌,饮酒射雕,契丹八部的风依旧吹拂!滚啊!投敌卖国的骂名,我耶律怀义一肩担了!”
“我知道…我知道大辽亡了…”
儿子的声音哽咽着,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绝望,“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!当年太祖阿保机横刀立马,谁敢小看我契丹?如今…如今我们却要给贱种牵马坠镫…”
他仿佛又看见上京城的宫阙连绵如云,看见捺钵大猎时万骑卷过草海的烟尘,看见太祖皇帝跨着烈马擎起白狼旗,那些辉煌如同鞭影里的残像,抽一鞭,碎一重。
“太祖?我们还配提起他老人家吗!”耶律怀义的鞭子掉在地上。
他想起天辅六年(1122年)那个雪夜,西京的城墙在金军的猛攻中摇摇欲坠,他跪在耶律延禧面前,额头磕得鲜血直流:“陛下!只要你留下,臣愿率全城军民死战!哪怕全城的儿郎死光了,也不能丢弃契丹人的尊严骄傲!”
可那位昏君,满脑子想的都是逃跑,临走前还不忘丑态毕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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