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贞人的笔和刀(3 / 5)
兆的龟甲。
正面光洁的甲桥上,那条新鲜的兆纹如同神之手刚刚画下的印记。
他拿起那把锋利的青铜刻刀,刀柄温润,刀锋冰冷。
这一刻,他不再是单纯的通神者,更是掌握着“书写”
权力、为历史定稿的史家。
他微微调整呼吸,让手臂稳如磐石。
刻刀尖轻轻点在龟甲兆纹上方预留的空白处。
刀尖入骨,出极轻微的“沙沙”
声。
“‘癸巳卜,奚,贞:王田于敦,往来无灾?王占曰:吉。
允获鹿二、雉十。
’”
每一笔,奚都倾注了全部心神。
青铜刻刀在他手中,时而如利锥直入——竖画刻得挺拔有力;时而如柳叶轻拂——横画刻得平直匀称;时而又需扭转手腕,刻出弯曲转折的线条(如“鹿”
、“雉”
字中的部分)。
刻字是真正的力气活,更是精细活。
龟甲骨质坚硬异常(尤其是经过整治烘烤后),又需在极为有限的空间内刻画出复杂多变的象形文字。
刀刃必须绝对锋利,手腕的力道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,重一分可能崩裂甲片,轻一分则无法留下清晰的痕迹。
奚的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,顺着脸颊缓缓滑落,滴在冰冷的甲骨上,瞬间湮灭,不留痕迹。
他专注的眼神,锐利得如同他手中的刻刀,仿佛在雕刻的并非冰冷的骨头,而是时间的脉络本身。
他先刻下占卜的日期(癸巳日)。
接着刻下主持占卜的贞人名——“奚”
!
这是他个人身份的确认,更是对这份神谕真实性的背书。
然后是最核心的卜问内容:“王田于敦,往来无灾?”
(王去敦地打猎,来回路上没有灾祸吧?)。
紧随其后的是占卜得出的兆象吉凶判断(贞辞:兆纹显示吉)。
为了体现最终决策的权威,他还要刻上商王武丁亲自审视卜兆后得出的最终结论(王占辞:“王占曰:吉”
)。
最后,当田猎结束后,还需要补刻上验证的结果(验辞:“允获鹿二、雉十”
——果然捕获两头鹿、十只野鸡)。
这个过程漫长而艰辛。
刻刀在骨头上艰难行进,出持续不断的“嚓嚓”
声。
刻错一笔,就可能前功尽弃,甚至被视为对神灵的不敬。
奚的精神高度集中,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、手中的刀、和这片承载着神谕与王命的龟甲。
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,手臂因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而酸痛僵硬,但他刻下的每一笔、每一画,都力求精准、清晰、有力。
那些在火光下逐渐显现的甲骨文字——或如人形(“王”
字),或如奔跑的鹿(“鹿”
字),或如展翅的鸟(“雉”
字)——带着原始的图形力量,却已具备了成熟的文字表达逻辑。
它们不仅仅是记录,更是穿透三千年时光的符咒,将商王的意志、贞人的智慧、神明的启示,以及一个时代的呼吸,永恒地封印在这片小小的龟甲之上。
刀锋下的暗流
几天后,武丁王果然带领大队人马,浩浩荡荡前往敦地田猎。
旌旗招展,车马辚辚,王室贵胄们兴致高昂。
然而,这场被卜兆预示为“吉”
的田猎,却并未如预想般一帆风顺。
狩猎队伍深入山林,追逐兽群正酣之时,异变陡生!
“吼——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了山林间的喧嚣!
一头体型异常庞大、獠牙狰狞如匕的野猪王,不知从何处狂暴冲出!
它显然是受到了大规模围猎的刺激和被驱赶幼崽的愤怒,双目赤红,如同燃烧的炭火,径直朝着队伍最前方、商王武丁所在的车驾猛冲过来!
其势如雷霆万钧,沉重的蹄爪踏在地上,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!
护卫在武丁车驾旁的甲士们大惊失色!
“护驾!
护驾!”
“快!
挡住它!”
青铜戈矛仓促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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