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大禹的足迹泥腿子与山河图(1 / 5)
大禹的足迹:泥腿子与山河图
冰冷的泥浆裹着禹的小腿,一直浸到膝盖。
每拔一步,都像有无数只手在往下拽。
他拄着一根磨得溜光的硬木手杖,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黄河下游一片狼藉的滩涂上。
这里几个月前刚经历过一场溃坝,浑浊的河水虽然退去,却留下厚达数尺、板结龟裂的淤泥,踩上去嘎吱作响,死气沉沉。
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不远处刨着什么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。
“领!
歇会儿吧!
吃点黍饼!”
跟在后面的年轻人皋陶喘着粗气喊道,他的兽皮靴早就被泥浆糊得看不出原色,背上的藤筐里装着简陋的石制测量工具和一点干粮。
禹停下脚步,转过身。
他脸上沾着泥点,嘴唇干裂,唯独那双眼睛,锐利得像山鹰,扫视着眼前荒芜的大地。
他没有接饼,反而指着远处一片明显高于周围、明显是人工堆砌的土石残骸问:“看到那边了吗?那是什么?”
皋陶眯着眼看了看:“像是……老堤坝的根基?被洪水冲垮后剩下的。”
“对,”
禹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,“是共工大人当年‘堵’水的遗迹。
雄壮吧?用了多少人力物力?堆得够高,够厚实。”
他顿了顿,弯下腰,用粗糙的手指抠起一块板结黑的淤泥块,用力一捏,碎成粉末。
“可洪水一来,它垮了,垮得干干净净。
洪水被它强行拦住,憋足了劲儿,一旦破口,冲毁了家园,卷走了人命,最后留下这千里泥沼,寸草不生!”
他直起身,目光投向更远处隐隐起伏的山峦轮廓。
“堵,就像用草绳去捆怒的野兽,捆得越紧,断得越快,伤人越狠。”
他抬起沾满泥浆的手杖,用力指向脚下这片无边无际的淤积带,声音不高,却字字敲在皋陶心上,“这条‘龙’,光靠蛮力按头压尾,是压不住的。
得顺着它的脾气,给它找出路,给它降火的路!”
1,血泪铺就的
几个月前,奉龙氏残部推举禹为新领的那个夜晚,气氛沉重得像压了块巨石。
篝火的光映着一张张惊魂未定、麻木绝望的脸。
老巫祝颤巍巍地捧着那片象征领权力的穿孔石斧,走向禹——前任领鲧的儿子。
“禹……”
老巫祝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,“你父亲鲧……他筑坝九年,耗尽心力……可水患更烈。
部落不能再失败了……你,敢接下这重担吗?”
老人的眼中不只是期待,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忧虑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禹的身上。
他身材并不如其父鲧那般魁梧雄伟,但骨架宽大扎实,面容棱角分明,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眼眸,沉静得像深潭的水,仿佛能吸纳所有的惊涛骇浪。
他沉默着,没有立刻去接那沉重的石斧。
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族人们:失去父母的孩童蜷缩在母亲怀里,眼神空洞;壮年汉子们脸上刻着疲惫和茫然;老人们望着山下那片死气沉沉的沼泽,无声垂泪。
空气里弥漫着洪水带来的泥腥气和绝望的气息。
他眼前浮现出父亲鲧最后的身影:那个一生都在与洪水抗争的倔强老人,最终被汹涌的浊浪吞没,只留下一个徒劳无功的背影和一个“壅防百川”
却导致更大灾难的沉重罪名。
父亲的失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心上。
他恨洪水吗?恨。
但此刻,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倒了恨意——一种穿透失败迷雾的决心。
禹深吸一口气,那气息带着篝火的烟味和湿冷的夜风。
他没有豪言壮语,只是伸出同样布满老茧的手,稳稳地、用力地握住了那冰凉沉重的穿孔石斧。
石斧粗糙的纹理硌着他的掌心,传递着千钧的重量。
“堵,不行了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,穿透了压抑的空气,“我爹的法子,走到头了。
洪水不是敌人,它是一条失控的怒龙。
我们要做的,不是勒死它,是给它找到回家的路。”
↑返回顶部↑
温馨提示:亲爱的读者,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,请勿依赖搜索访问,建议你收藏【格格党】 www.a5zw.com。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!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可能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